第4章
可若说有感情,却伪装得极好,让人看不出分毫。 三日后,该上值查案却是半分不含糊,一日三食,亦是没有任何变化。 只是偶尔下值时,谢衍回到冷清的庭院,忽然间想不明白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。 或者说,活着似乎没什么意思。 立在庭院中,望向结了满树果的梨树。 这院中的梨树原本酸涩,他年幼时若饥饿难耐时,便会摘来果腹。 好像从妻子嫁过来,精心伺弄了一年后,再结的果却是甜的,已然没了酸涩的味道。 大抵是一时兴起,走了过去,抬手摘了一个,就此咬了一口。 酸涩的汁水霎时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。 人不过才离开半年,果子怎么就是酸涩的? 把咬了一口的梨子递给了随从,说:“去买些甜梨送去梨花巷供着。” 随从心想说这还未到吃梨的季节,哪里能找得到甜梨? 但看着主子离去的背影,还是应了声。 仔细找,总能找到甜梨。 * 入了夜。 睡梦中的谢衍隐约嗅到了熟悉的玉兰幽香。 似感觉到身边躺了人,谢衍警惕得睁开了双目,转头往床榻里侧望了过去。 烛火影绰间,身旁躺着的,是夫妻六年的妻子。 大约是梦。 凭着本能趋势,他翻身压了过去,解开了她寝衣的系带。 掌心抚入衣中,低声唤了一声“夫人。” 明毓半睁开眼,浓郁的睡意未散,懵然间“嗯?”了一声,还未反应过来,那黑影竟直接覆下,吻也随之落了下来。 回到过去 垂帐上人影交叠,有幽香浮动。 谢衍记得故妻在日志册上曾记载过,她与他的房事不順,屡次难挨。 他婚前六欲寡淡,对男女之事无感,只婚前一日寻了册艳俗画本来了解。 了解是怎么一回事后,只匆匆瞧过五页就作罢。 如今想来,大抵是只知道如何行事,却未曾了解得透彻,后来就算是知道,但故妻已不在,也没有再了解的心思。 若是晓得今夜会梦到故妻,谢衍大概会在入睡前把书房中的艳俗话本再寻出来研磨一番。 只是,时下不是去寻画本的时候。 若是一停下,恐怕梦也该醒了,故妻也不见了。 略一琢磨,谢衍便一直重复着那几页纸上的过程。 直至有轻软声音发出,他才缓缓进入到最后。 沉浮间,肌肤温热而丝滑细腻,湿热包裹,还有肌肤熨烫,真切得不像是梦。 也确实,不是梦。 半个时辰,云雨歇去后,足够让人清醒。 谢衍在床榻上坐着,垂着眼眸,视线紧锁着昏睡过去的故妻。 也不知瞧了多久,谢衍忽抬起手,伸出一指落在她的鼻翼之下。 有绵长气息呼出,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指间。 谢衍移开手指,两指合并搭在了她颈项的脉搏上,在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上,他感觉到了跳动得鲜活的脉搏。 停了许久,他才收了手,依旧是定定望着她。 他好像没有特别的感觉。 死而复生,没有特别畏惧,似乎也没有欢喜,心里头格外的平静。 便是如此平静,但谢衍还是清楚的,他一直都是想她的。 或许是欢喜的,他自己感觉不出来罢了。 死去的人,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身旁,到底是怎么回事,谢衍没有探究的心思。 他只知回来就好,活着就好。 不知过了多久,窗牗外的黝黑的夜色逐渐多了丝丝明亮。 谢衍这才从昏睡的明毓身上收回目光,他掀开了被衾下了榻,拿过里衣穿上,待看到平日挂着官服的架子,沉默良久。 他转头往帐幔里望去,又沉默地看回藏青色的官袍。 这是他五年前任职大理寺评事时的官袍。 可他现在已经是大理寺少卿了,早换了官袍。 思绪良久,他点了一盏灯,提着行至梳妆台前,望进镜中。 镜中人依旧然是他,没什么太大的区别,只是眉宇间似乎年轻了一些。 或者,不是人复活了。 而是斗转星移,时光回溯? 谢衍沉吟许久,才入耳房盥洗,回到房中,继而换上了藏青色官袍。 衣袍穿戴好,他转身走到床榻外,撩开帐幔,看向依旧在沉睡的故妻。 他再度探了她的鼻息,随之语声平缓的唤了声:“夫人。” 依旧昏昏沉沉的明毓,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烦,拉着被衾直接蒙了头。 谢衍见她这般鲜活的模样,顿了几息才继续道:“我会早些时候回来。” 说罢,他放下帐幔,出了屋外。 晨光熹微,庭院已然有下人在洒扫。 他们的动作散漫,不似被惩罚过的模样。 院中有多少下人,也是一目了然。 未成婚前,谢衍院中只有年老的仆妇和老仆可差使,这两个下人的不仅年纪大,还懒惰成性,几乎不干活。 后来成婚,明家陪嫁了两个下人,谢家主母为了维护名声,便调遣了两个年轻的下人过来。 不管是谢家的奴仆还是明家的奴仆,除却与明毓自小长大的婢女外,其他的都过于懒散。